玻璃燈罩里恰有飛蛾撞出碎響,我看著她瞳孔里搖曳的燭光:“就寫:請在羽化之夜來認領我左肩的胎記。”
說完,她還羞怯地問道:“二姐,這樣會不會很唐突啊?”
“不會,我覺得蠻好的。你的心意他一定能感受到。”
店里的弟弟妹妹們很多都是菱姐收養來的孤兒,他們叫她大姐,自然就喊我二姐了。熟客們不知道我的名字,就跟著他們一起這么喊我。
迦撒特的人大多都識字,但寫信不太一樣。教廷最早就有一項規定,任何官方文書都必須使用古體文字,到了后來,甚至連民間書信也有了同樣的規矩。而大多數人別說寫,就是看都看不懂,所以,郵局除了收信寄信,還多了幫忙代筆寫信這一職能。當然了,這其中,自然還有別的目的。
短短幾年時間,已經寫了成千上萬封信了。形形色se的人見多了,方知悲歡離合乃是人生常態。但是,眼前少女的羞澀依然讓我原本麻木的心有了些觸動。她對世界抱有希望,心中有著惦念之人。而我呢...早就沒有希望了,變得神神叨叨,反復無常。只是,我尚且還有自己深愛的人,我知道,再等上不久,我們就會重逢。花開就會凋謝,哪怕是最后的盛放,我也不希望錯過。
“二姐!可以嗎?”
我居然發起了呆,她喊了好幾嗓子才給我叫回神來。
于此同時,隔壁的酒館里,一位不知道從哪個鄉下來的大漢居然跑來我這撒野。
“老板呢!你們賣的什么破酒!一點酒味都沒有!!!給老子滾出來。”
大漢一臉橫肉,面部肌肉如巖漿冷卻后的溝壑。五大三粗,一身獸皮做的衣服,像是獵戶,不知是從哪個犄角旮旯的破山里跑出來的鄉巴佬。這樣的粗漢子,還真是很多年沒見過了。
弟弟妹妹們給他解釋了好幾遍,這家酒館雖然叫酒館,但大多客人只敢喝些無酒精的飲品罷了,撐死最多來點米酒、葡萄酒而已。要知道,這里可是圣城,能沾到點酒精便已經是破例,這家伙居然還想要烈酒,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放他進的城。
大漢在店里撒野,玻璃瓶在磚地上分娩出晶屑,木桌關節在嚎叫中脫臼,他甚至揚言要和老板比劃比劃。
他們管不住了,只好跑來找我。
我不僅不著急,反而覺得有趣。日子太過平淡,難得有些小插曲。便不急不緩地把信封好,隨后,敲了敲兩下身后的柜子,優哉游哉地走回酒館。
“奶奶滴,你們老板呢!老——”酒瓶中的液體慢鏡飛濺。